英国脱欧,亚洲也遭殃。
日韩准备撒钱,台湾地区抢先降息,中国、印度、印尼等国也传出准备跟进;
但不用太担心,金融海啸重演,或全球经济大灾难的可能性不大。
最近几年,伦敦的房地产市场超火,亚洲买家大量涌入,光去年就投资了八十亿美元置产。
但一场脱欧公投,让这股热潮瞬间熄火。
「昨天早上,我碰到一群在英国有大量投资的中国企业家,他们都说,不投资了,而且还要撤资,」维珍集团创办人布兰森(Richard Branson)难掩失望,他早就警告,脱欧必将损害英国经济,「我遇到的每个外国人想法都跟我一样。」
2006年,金融市场一直在提防3只黑天鹅,也就是「ABC风险」,ABC指的是America(美国大选)、Brexit(英国脱欧)、China(中国经济硬着陆)。如今,B已经成为现实。
一周之内,全球市场从震荡狂泻、市值两天蒸发三兆美元的恐慌中,快速回神,投资人暂时松了口气。
但后续效应才正要发酵。
▋英国脱欧,对于亚洲冲击有多大?
各界普遍看衰脱欧之后的英国经济,国际货币基金(IMF)评估,最坏情况下,英国今年的GDP成长率还能勉强保1%,明年恐怕会陷入衰退(负0.8%)。
尽管英国经济占不到全球GDP的4%,脱欧带来的市场波动和不确定性,却已为脆弱的全球经济「蒙上巨大的阴影,」中国财政部长楼继伟在6月底的亚投行年会形容。
野村证券则警告,香港和新加坡,将成为亚洲受英脱冲击最严重的经济体,香港更可能因此陷入全面衰退。
野村证券在最新的研究报告中,将今年日本以外的亚洲经济成长预测下调,由5.9%调低至5.6%。其中,香港被调低1个百分点,成为负0.2%,是降幅最大的地区。新加坡也被调降0.7个百分点,至1.1%。
「我们对这两个地区的成长预期下调最多,因为它们是大型金融中心,跟英国银行之间的业务往来很广泛,」野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苏博文说,「银行间利率的风险可能会开始上升。」
至于中国的增幅,野村证券则调降0.2个百分点,至6%。
分析师多认为,英脱对中国实体经济的影响很小。2015年,中国对英国的出口额约为600亿美元,仅占整体出口的2.6%。中国股市的冲击也有限,因为海外投资者的资金进出中国仍受到限制。英国公投第2天,上证综指只下跌了1.3%。
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甚至认为,中国应该是世界上受英国脱欧影响最小的经济体之一。「短期影响,我认为就是人民币汇率。」
▋英国脱欧,亚洲严阵以待
为了应对不确定的风险,支撑经济成长,亚洲各国不约而同,纷纷祭出宽松牌。
6月28日,韩国公布下半年政策展望声明,计划推出规模超过20兆韩圜(约110亿人民币)的财政刺激方案,其中一半将用于创造就业和提振区域经济,同时还把今年的经济成长目标,从3.1%下修至2.8%,等于宣告「保三」破产。
隔天,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也承诺,将调动所有可用的政策工具来维持日本经济运转,抵御英国脱欧的冲击。
英国公投引发日圆飙升,打击日本企业的出口与经济成长力道。外界预测,日本央行即将扩大货币宽松,另外,安倍政府也可能在下半年推出超过10兆日圆的振兴经济方案。
7月1日,台湾地区央行抢先一步,宣布降息半码,正式为英脱后,新一波亚洲货币宽松潮,开第一枪。
「若英国脱欧,引发更广泛的全球经济成长减速,我们认为在这种情境下,亚洲经济体将动用宽松货币政策,作为支撑经济成长的第一防线,」瑞信分析师指出。
中国、印度、印尼和马来西亚也都传出降息或降准的打算。只不过,降息也有风险:可能增加货币的贬值压力,引发竞贬大战。
宽松潮再起,显示亚洲国家严阵以待,深怕这场风暴会应验索罗斯的警告,重演2008年金融海啸。
▋不会造成全球大灾难
不过,多数专家并没有这么悲观。「英国脱欧在经济、金融和政治上,带来了许多的不确定,」刚在天津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(WEF)夏季达沃斯论坛上,末日博士鲁比尼(Nouriel Roubini)研判, 「但是我不期待会发生全球大衰退,或另一次金融危机。」
「英脱不会造成全球经济大灾难,」伦敦凯投宏观公司(Capital Economics)也断言。
他们预测,英脱的冲击,势必在欧洲掀起一场狂风巨浪,但对亚洲经济体来说,影响应该会温和许多,最多是让亚洲地区整体的GDP减少0.2个百分点。
最坏的情况,是英国从全世界的进口将在两年内大幅减少,但「即使英国进口下降25%,亚洲GDP的减幅也不至超过0.2%,」凯投宏观资深亚洲经济学家马丁指出。
▋亚洲企业,重新欧洲布局
这波全球金融市场震荡,拖累人民币跌至五年半的低点。随着投资者避开风险货币,涌向美元,未来人民币的贬值速度可能还会加快。
英国脱欧对亚洲的另个影响,是亚洲企业必须重思欧洲布局。
从日本汽车大厂、印度企业集团到中国商界大亨,许多把英国视为进入欧洲单一市场跳板的亚洲企业,如今都被这场公投打乱了阵脚。
英国业务比重较高的亚洲企业,将被迫调整战略。《华尔街日报》指出,香港首富李嘉诚已经表示,英国如果退出欧盟,他将减少对英国的投资。中国首富王健林也警告,未来中国企业可能会考虑将他们的欧洲总部,迁往别处。
总结来看,英国脱欧,除了市场剧烈波动,不至于对亚洲造成立即的重大冲击。但已有专家提醒,亚洲应该担忧的,是英国脱欧的长期冲击。
分析师伊斯坎在美国知名财经网站TheStreet.com指出,英脱预告了「全球化将开始减速」,而全球化,正是20年来驱动世界经济成长的主要力量,「当一个主要工业国家投票决定,脱离全球最大的贸易区,绝对不可轻忽它的影响。」
贸易是许多亚洲经济的命脉,但眼前,跨太平洋伙伴协定(TPP)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定(RCEP)等贸易协定的谈判进展缓慢。TPP更在美国国内遇到庞大反对声浪,英国脱欧,只会让这股反对声势更大。「如果这样,对亚洲将是重击,」伊斯坎说。